苦石莲

首页 » 常识 » 诊断 » 三中岁月许宝生我在寿宁三中的酸甜苦辣
TUhjnbcbe - 2024/8/19 17:16:00

一美女老师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革命,寿宁三中的三年就是我人生最初的万里长征;如果说人生是一次修行,寿宁三中的三年就是我人生的一次西天取经。

年秋,11周岁的我来到山高林密的旗山脚下,开始了一千多个日子的初中生涯,在那个懵懂的年龄,留下了一段难忘的记忆。

我的三中生活,从遇到美女老师开始。

刚到学校的那天傍晚,操场上,几个老师正在打排球,其中一位充满阳光、身材修长的长发美女老师瞬间把我吸引了过去。也许是我小小的个子引起美女老师的好奇吧,她问了我的年龄和所在班级,也回答我她是物理老师,广地村人;我们聊得很融洽。

有个老师把排球打向远处去了。我下意识地追着排球跑去,捡了球往回跑。老师们都看着我,等着我把排球抛过去。我踌躇了一下,把球向美眉老师扔过去。不料,那球不偏不倚,径直砸到她的胸前,她双手环抱着球,一脸尴尬地站着。有两个老师笑了,闯祸的我也不知所措地笑了,其实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美眉老师的脾气和气质一样好,她没有骂我,脸色也没有丝毫异样。趁老师们继续打排球,我赶紧溜走。

不久,她就调走了。我再也没见到她。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错事没有挨骂。后来我渐渐明白:对于做错事的孩子,有时候不责罚比责罚更让人记忆深刻。

二艰难困苦

那是个穷苦的时代。宿舍里的床是两层比课桌宽点的木板,第一学期,我和读初三的哥哥睡在下宿舍(连着食堂的宿舍叫下宿舍,食堂后面有走几十级台阶上去的对向两个男女宿舍)的上铺。开学后不久,早晨起床就能看到宿舍屋顶瓦片上白得晶莹的霜。再过不久,操场边的田里就有了阳光下寒光闪闪的坚冰。

虽然宿舍里住着很多学生,但夜里寒风不断从破窗户灌进来,在偌大的宿舍里肆无忌惮地闲逛,冷得同学们把头也缩在被子里,但大家的被子都是很单薄的,只能提供微薄的暖意。我和哥哥没有垫被,冬天的木板上仍然铺一床草席,风像一位念着咒语的巫婆,从床边飘过,顺带把仅有的微温也掠夺了,我常常从睡梦中被冻醒。

面临中考压力,哥哥每天都在教室里晚自修到很晚才回来睡。有一次,我冷得难以入睡,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把被子对折,一半垫一半盖,果然暖和多了。但我还没做足一个美梦就醒了,发现哥哥已不知何时钻进被窝里。小被子折起来后包不住两个人,我只能半个身子露在被子边沿挨着冷盼着天亮了。

早上起床,天刚蒙蒙亮,我冷得直打哆嗦。哥哥带我到人声鼎沸的水井边,教我双手互相搓热,再用打上来的井水洗把脸,然后去做早操,活动活动筋骨,就不觉得那么冷了。

真正的苦往往不是环境的苦,而是人为的苦。

学生的菜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咸菜,饭统一在学校食堂的四方形饭床里蒸,放学时饭床已在食堂门口摆好,同学们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从各个教室的走廊涌过来拿饭,拥挤中偶尔有粗心的同学会拿错别人的饭盒。可恶的是个别同学自己不淘米去蒸,专门趁乱偷别人的饭。有一次哥哥因为东西被偷闯进一个同学的房间,我看到那个同学床底下堆积的饭盒,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和哥哥合用的大搪瓷杯又破又旧,所以一直没被偷过。校运会时我意外获得儿童组中国象棋一等奖,周五领回的奖品是个大搪瓷杯,我高兴地盼着次日下午带回家,但经不住哥哥一再撺掇,周六早上我还是极不情愿地把新杯拿去蒸饭了,结果新搪瓷杯果然被偷。那个周六下午,我们哥俩饿着肚子,走三个小时的路,直到前胸贴后背,才软绵绵地回到家。

三冤屈噩梦

到了学校里我不再整天有干不完的活,更不用再整天挨打挨骂,我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堂里。但我没想到,天堂里还是会遭遇可怕的噩梦。

我读初二那年,哥哥去城关读高一了。我和伯父说,学校宿舍太吵太乱,想在校外租个清静些的房间,能安心学习。恰巧邻村有位叔叔在学校附近有个单位分的房间空置着,伯父一说,那个叔叔就答应了。和我同时住进那个房间的还有另外三个同学:同村读小学的丙、邻村和我同校的甲、乙。房间不算大,但摆两铺床和一张桌子绰绰有余,而且光线明亮。刚开始,我满心欢喜,回到房间里,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是坐在桌前安静学习。甲、乙同学都劝我不要那么用功,跟他们一起玩。但他们叫了几次,我都没理会。

期间有个高中部的大同学和我交了朋友,他偶尔会检查我的作业,对我提出了更高的期望。期间,跟甲、乙同村的丁同学过来串了一次门。丁同学自己租一个房间,学习很认真。甲、乙同学私底下商量着要破坏丁同学的学习劲头,还邀我参与,我拒绝了。

这天中午,我正在做作业,甲同学似乎无意地碰掉了我的笔,我蹲下去捡笔,发现床底下躺着一张两元钱的钞票,那钱很旧,像是在那里很久了。三位同学都脚朝外脸朝内地躺在床上聊天,我猜测这钱是以前住这房间的人不小心落下的,便鼓起勇气捡了装进口袋。几分钟后,乙问:“你有看到我的钱丢掉没?”“没。”“真么没?”“真真没。”我想哪有那么巧。乙同学走过来,利索地从我口袋里搜出了那张钞票:“这是昵么?”“这是我刚刚从床底下捡的!”“床底下也有棉被捡?”……都是我的一时贪念害的,我确实捡了钱,我理亏,所以我心虚,我的声音越来越弱。“从今天起,这个房间里若丢东西,就都是你偷去!”乙最后警告我。

几天后的中午,我正在房间里做作业,看到甲、乙、丙三人同时走进来,马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甲神气地说:“我今天丢掉三十二元钱!肯定是你偷的!这房间今天没有别人进来过!”我急切地说:“我没有偷。”“那你那天两块钱不是你拿去?”“那是我捡的。”“床底下也有棉被捡?”“真真是在床底下捡的!”见我不肯承认,乙上场了:“你说吧,帮我们的钱偷去,怎么处理?”“我没偷!”“这房间里只有你会偷,不是你偷还有哪个偷?”

我终于明白,他们设计好圈套引诱我往里钻,然后再仨人一起对付我,最终目的是要把我赶走。第一次遭遇小说中才有的阴谋诡计,我紧张了,我迷糊了。我害怕住学校宿舍,如果用三十二元损失能换来继续留下的机会,我愿意。我不再辩解,我不再在乎他们三个人像审犯人一样对我进行审讯,我天真地以为只要给他们三十二元钱,他们就不会再为难我。我按他们的要求写下保证书,约定每周还一点。我还求他们不要让别的同学知道这事。

他们带我找到住在同一栋楼的一位中年人,让我把米卖给他。从那以后,我每餐只吃一两二两米,饭蒸起来差不多到牙杯的三分之一容积。我把周末回家挑来的米大部分都卖掉,换成钱给他们。此后,每天放学,他们不再让我安心学习,不是催我要钱,就是让同铺的丙同学找我吵架。但我都忍受着,坚持着。

弱者的隐忍从来就不能换来相安无事。

那个周末回家的路上,两个村的同学排着一字长蛇阵一路往家走。走到“车岭车到天,九岭爬九年”的九岭时,甲同学朝我开口了:“明天钱要全部还我了!”这才多久,说话就不算数了!我生气地应他:“我又没欠你钱!”“你敢说没偷我的钱?”“我几时有偷你的钱啊?”“那你做么要写保证书啊?”我哑口了,我自己写下的“认罪书”,谁还会相信我?

我只好搬出那个房间,回到学校宿舍。一段时间后,甲同学告诉我说,丙同学的父亲那天来过,钱是丙同学的父亲偷的。但甲同学有没有真的丢失三十二元钱。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三十年后的今天。我把这事说出来,只想让当年的那些同学知道:我没有偷过钱,我是被陷害的!

这件事,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三十多年了,我一直不能释怀。但时过境迁,再和甲乙同学相遇时我却并没有对他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后来把这事告诉两个孩子,让他们以我的教训为戒,千万不能贪小便宜。

四患难真情

人倒霉的时候就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

坐我后桌的那位男同学总是欺侮我,让我常常委屈流泪。但和他同桌的叶竹慧同学,每次都挺身而出为我主持正义。二十几年后叶竹慧同学在福州请我吃饭,我笑着说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患难之中见真情。

在宿舍时我认识了冯从洪、朱传荣、朱忠祥等同学。那时朱忠祥长得和我一样矮小;那时朱传荣的家比我家还穷。我带的咸菜很少,一般只能吃到周三,而且周三开始菜就腐坏变色。我毫不客气地蹭从洪的菜。但第二个星期开始,从洪的母亲就特意给从洪多带了菜给我。十几年后我结婚时,从洪的母亲来参加婚宴,她笑着对亲友们说:当年和从洪两个人一起吃咸菜的,今天结婚了。

寒冷的地方更容易找到温暖。

来学校前伯父对我说:“范(信福)老师是俺们亲戚,你喊阿叔,有事你满去找他”。到了学校,发现范老师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我心里可得意了!宿舍里一张木板睡两个人本来就挤,我就把一包衣服扔在范老师的小房间里。范老师一家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在今天看来很难,但那个时代谁也不觉得这算困难。

胖胖的周良贵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当我发现他欣赏我的作文时,我对他产生了特别的亲近。有一次周末我忽然偷懒想坐车回家,找周老师开口借七角钱,周老师爽快地把钱给了我。又有一次我周末到校,没有晚饭吃跑去找周老师。周老师带我到食堂,让我坐在老师们吃饭坐的位子上。周老师给我端来的稀饭已经凉了,但我吃得心里暖烘烘的。后来,因为一直没钱还,我再也不好意思向周老师借钱了,但周老师从没要我还钱。那时周老师似乎还没结婚吧,但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父亲般的温情。

我读初二时,在周强同学家住过一小段幸福时光。周强的母亲把我的脏衣服脏鞋子洗得干干净净,让我这个从小缺少母爱的孩子每每忆起总是充满感激。

那时李贤斌同学已经开始发表文章了,他把第一本日记送给我。这本日记像一根火柴,点燃了我心中的文学爱好。可惜后来这本日记和我的许多日记本一起都丢失了。这让我如今遇到贤斌同学时常觉得抱歉。

我在初三的时候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有一次从一个同学那里要了一支烟,在教室里刚吸了一口,范建桃同学奇怪地问:“宝生,你也会吃烟啊?”很寻常的一句话进入我耳朵,却在我心中翻起巨大波澜!——原来我还是个好人啊!还是有人关心我的!从此我成为一生不吸烟的男人。

其实还有一件最甜蜜的事,我不知道说出来是否妥当。那是我和一个女同学之间的秘密。她和我经常以借书、借笔盒为由互相传递纸条。那些纸条没有保存好早就不见了,纸条上的内容我也都忘了,只记得会被她的几个字感动得趴在桌上哭;只记得那些纸条像阳光一样温暖,像金子一样珍贵,像旗山的空气一样温馨,在我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时间一晃就三十年了,但很多事至今想来我还是历历在目。比如被几个恶作剧的男同学脱掉裤子扔到女同学的桌上;比如第一堂英语课上老师一念英文字母我就哈哈大笑;比如有一次我上课睡觉站起来还睡站到黑板前还睡;比如被范老师邀请到他房间和他下棋;比如成为共青团员时激动得当众掉泪;比如代表班级上台表演唱歌话筒突然失声;比如女同学帮我洗衣服……

是的,三十年了,青翠的旗山和清澈的九岭溪都令我难忘;连接家和学校的那条串起一座座山的山路和亲切的蛮陲话都令我难忘;操场边上那几棵被摸得光滑的竹子和每天都有人进出的厕所都令我难忘;但更令我难忘的是在三中遇到的那些人。他们是我的老师和同学以及我生命中的缘分,他们关心我、帮助我、鼓励我。他们从不向我索取,也从不求我回报。尽管我没有说出每一个名字,但每一个名字都和寿宁三中的记忆一起,在心中滋养着我,让我在怀着感恩中前行,并始终做一个善良的人。

作者简介:

许宝生,年秋在寿宁三中就读初一,年夏于寿宁三中初中部毕业。笔名许默。年加入福鼎作协,年加入一片瓦诗社。现任职于中国平安石狮支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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