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
母亲是斗大字能认识十来个,自不能全面解说,只是每逢春分日,她都会自言自语地叨唠一句:今日“春分”。当我问起什么是春分时,她解释为白天与黑夜相等长的日子,再无其他。在我想象中,起了名字的日子,定是有作用的,春分有什么作用呢?母亲停顿片刻后,只是重复了一次“春分”,就此作罢。我不懂其中原由,不敢再问,想必母亲不懂,或是懂却不想说,抑或是她心中自有盘算,不愿言说。
时过境迁,现在的春分日我也是惦记着,并不是这个节气对于我有多重要,也不是想着这个节气的意气风发,更不是一年之计在于春的计划与打算,唯惦记着与春分相邻的就是清明。
昨夜雨疏风骤,不知海棠是否依旧,桃花依然笑春风?
一场磅礴春雨,让门前的池塘鼓涨起来,漫淹了浅滩上杂树的膝盖。饱沾春水的虬枝苍劲有力,绿意盎然。池边树影婆娑,华盖蓊郁,临水而立,于水面绰约纷繁。清清房舍与葱茏树影相拥而处,沉默于水底。静谧深邃的池塘,刻上时光的韵脚,蕴藏一个个幽远迷离的故事,深深几许。无风,水止,树静,如画卷般静默却又鲜活灵动。目光停留在满池的静,满池的闹,满池的生命里。
抱石莲像长着蜈蚣脚的妖精,紧紧攀附在梓树粗大的树干上,吸附着攀爬着。它椭圆殷实的小叶片,附着绿色的笑声向上伸展,对视时能看到它的张扬与谄媚。它的笑声并没有激起动人的浪花,也没有拨动春天的心弦,只是重复它自己的脚步。树下的蒲公英是低调的,没有依附,也没有低下高贵的头颅,只是拼命吸吮贵如油的雨水,等待抽节拔高的疼痛,等待开花结果后成熟季的飞扬。那是一场美丽的花事,是一个打动心弦的故事。
仰望碧空,有飞鸟掠过。却寻不见相识燕归来,玄鸟掠长空的倩影。怎奢望它还识旧巢?环顾左右,早已不见旧巢檐边挂。御风而行,最后沉醉在大黄狗的梦里,乌泱乌泱地湿了一地,又在一声清脆的鸟鸣声中飞向远处。湿泠泠的空气,凝了花香,重了羽翅,花间一舞胜却人间无数。
菜畦边的蚕豆花在春雨里娇艳着,像张开紫色翅膀的蝴蝶起舞翩跹,完全没有在意美妇采摘野菜时的精巧,与挂在嘴角边的欣喜;也没在意雨露的晶莹欲滴,剔透闪亮,忘我地振翅。紫云英与小鸡草总是腻在一起,不管不顾的,撒欢在田野里、小径边,他人的嘻笑,春雨的埋怨,在它们眼里都是过眼云烟,都是春水荡漾,嘟囔着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人行花坞,衣沾香雾。
村头的戏台上,曾唱出:“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配文图片:李昊天)
本文来源:黄山日报